「我前幾天才買一頂一萬多塊的安全帽給他,想說這樣比較安全。」永宏的媽媽----采綾老師哀號著,那該有多痛,才會讓身子不停地抽動,那不只是哭訴,更是對現世的幻滅。「我原本疼痛的頸椎突然好了,是永宏很孝順,幫我承受了!」永宏的爸爸用著平淡的語調訴說著,但我知道,那是因為有更痛的地方取代了它,那平淡的語句只是在隱藏趨於崩解的心靈。
為人子女的,怎麼可以在父母心中留下永遠無法撫慰的傷痕,怎麼可以用離世的哀傷做為還報父母恩情的禮物。我是該如此抱怨的,但是整個屋子被哀傷塞得完全沒有其他空間。
…………
兩年了,天空仍有燕子翱翔,簷間仍有麻雀鳴叫,田中偶有西北雨呼嘯而過,芽出、花開、實結、葉落,四季的節奏不曾變過,但對采綾老師而言,卻是沒有季節的歲月。采綾老師總是躺在永宏的床上,「永宏知不知道媽媽一直還在陪著他?」永宏的爸爸的語調仍然平淡,季節仍在窗外,只是躡足走過,沒有進來。
「不知道是『無常』先到,還是明天先到。」上人的話我終於懂了,上人更說:「世上有兩件事不能等:一是孝順,二是行善。」我,真的懂了。
「我們夫妻決定要把永宏再生回來!」永宏的爸爸堅定的這麼說,「永宏的媽媽懷孕了,產期就在明年一月。」窗是開著的,我嗅到了春天的訊息。
走在回家的小徑,鳳凰依舊,陽光依然,抬頭看見空中的風箏,我想,永宏就要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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