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人說:「臉上有笑容,心中有愛的人最可愛,就是菩薩。」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喜歡上邱爺爺的笑容。
「我不缺錢啦!」兩鬢飛霜的邱爺爺就坐在前面對著我說,那笑容彷彿是對我的吃相十分滿意,我只叫了一碗陽春麵,現在已是晚上十點,是晚餐也是宵夜。
「這麼晚還在賣麵,是因為睡不著……。」
邱爺爺的妻子十多年前因癌症辭世,大兒子在台北某律師事務所工作,二兒子在台中自營商店,小女兒嫁在桃園。第一次聽邱爺爺說他的故事之後,便常來這裡。這麼晚來吃麵,才可以獨享邱爺爺的從前……。
「以前我就是跟孩子的媽靠這間麵店養孩子的,孩子的媽在前面招呼客人,我在熱騰騰的鍋邊下麵條……,孩子們都很孝順,都有要接我過去住,但是,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,孫子也都還在讀書……。最無情最霸道的就是時間啦,完全沒有辦法跟它商量,我啊!老囉!該睡的時候睡不著。」
不僅僅是這裡還有與妻子共同的日昇、月落、風過、雨淋……,最重要的是:邱爺爺不希望自己成為孩子們的負擔,寧可孤單獨受,也不要擾攘兒孫。左一言兒女,右一句孫子,一開口便已跌入孩子們塑造的時間與空間。
上人曾說:「愛不是要求對方,而是要由自身的付出,無條件的奉獻,做到事事圓滿。」雖然邱爺爺只是簡單的陳述過往,但其間的辛酸卻是蘸著血淚寫成的偉大育兒史,小小的一間麵店,每一尺都有為人夫的深情,每一寸都有為人父的慈愛,深情與慈愛都是由自身的付出,都是無條件的奉獻,都是人世間的至善與至美。
邱爺爺送我走出麵店,回頭看見:街燈投射在邱爺爺的背上,拉出靜默孤寂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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